有些母爱也如山散文 [复制链接]

我们听过太多关于母爱的故事、关于孝子的故事、关于母子的故事，而我今天在经历了48小时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会也未敢合眼的漫长等待中，忽然想写一篇关于我的母亲的文章。

我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她故乡十里八村最为漂亮的姑娘，天生的一副好嗓子，18岁之前登台演出，主要是文革期间的样板戏，直到今天依然可以吊嗓子来一段“奶奶，你听我说”！这就造就了妈妈典雅、傲气、不服输的性格。所以，妈妈这一生过得很精彩，也很成功，因为她凭一己之力打造了一个家。

越是美丽的女子，往往上天就会给她一个充满磨难的人生。按道理说，这样的女子在家乡众多追求者当中选择一个相对条件不错的组成家庭。又或者外婆不为了那个特殊年代挣工分的满足，能够给母亲一丁点机会，那她也会被江苏省文工团带走，或许今天成为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也会轻松的开启人生。可是，却偏偏认识了我的父亲，一个固执、偏激、古板甚至是不通人情的男人。

妈妈嫁给了父亲，在双双的异地组织了家庭，不久便有了我。而妈妈在有了我之后，就心无旁骛地将所有的爱倾注到我身上，甚至是在丈夫那里得不到生活上共同语言的委屈，也慢慢的转移到我身上。很多人说我有才，会弹琴、会烹饪、会各种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很多人不会的东西，其实这和妈妈的不经意间的言传身教有着莫大的关系，她极其的希望我成龙成才，成为她弥补这一生遗憾的生命延续。而我，无知的叛逆了近三十年才扛起家庭的责任后，开始慢慢理解妈妈的这一生。

妈妈初到江南，父亲整日里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调运粮食，我清晰的记得妈妈一直学不会点煤炭炉偷偷抹眼泪。我也记得妈妈在怀我妹妹时，因为舍不得买新鲜上市的青辣椒，闻到隔壁家青椒炒干子的味道偷偷流口水。我也能记得妈妈的要强，无论那个年代工资水平有多么低，总会给父亲给我给妹妹打扮的漂漂亮亮，好像家庭条件多好的样子。

我的印象中，妈妈一直就是个很注重细节和品味的女人。而我小时候的我同学每次跟我聊起过去都会说一句话：那时候，我家总是一尘不染。那是因为妈妈的勤劳，一生不停不休的总是在做点什么。我儿时的记忆，最多的就是：妈妈在拖地擦桌子，妈妈在烧饭，妈妈在织毛衣，妈妈在手洗衣服。而我不知道的是妈妈在单位繁杂的工作中没有休息日这个概念，妈妈总是通过她的方式让父亲没有任何插手的机会。我的少年、青年一直到现在，只要是周末家里总是会晒一大堆洗过的衣服、被子，从没间断过。以致我长大后择偶标准是按照妈妈的标准去选择。可惜，现代的女性和妈妈的标准相差甚远……所以，我和爱人之间的各种不愉快都是从家里乱糟糟开始的，爱人嫌烦，那是因为她没有去经历过我的生活。

很早之前，妈妈就说乳房上去长了个包，我一直没在意，我一直以为我妈妈不需要我在意，我还乐呵呵习以为常的跟妈妈开玩笑，长个包起怕什么，就算是乳腺癌手术切除乳房，一点事儿没有，妈妈嘴上不说我想她的心里肯定却十分失望。我却一直以工作繁忙为由，心安理得的没有过多的留意。妈妈医院检查。父亲打来电话我正在协调樱花大道的事，我记得那一天，大雾。医院检查医生说不太好，我当时还不以为然，跟妹妹说带妈妈去南京检查一下，检查结果是：乳房占位、疑似纤维瘤。当我看到报告单的时候，我瞬间冰冷刺骨，第一次感到雾霾那么的阴冷。

我当即决定立即手术，不管是不是乳腺癌，先切除病灶，再将手术切除物作进一步的病理化验，看是否为阴性。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但从那一刻起我才意识到，我的妈妈需要我，从来都是，而我却忽略了。

我正常上班协调了一次樱花大道的具体事宜，会医院，因为第二天上午手术。我不敢在手术书上签字，我十分的害怕，我害怕失去母亲，我害怕将来一个人面对人生，我害怕再也不能亲亲妈妈的脸逗她快乐的一笑，妈妈的笑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真要进入手术室，妈妈也很害怕，进入那道门还转身无比留恋的看了我们一眼。那一刻，我的泪水在眼眶打转，那一道门将决定我所有的情绪，生死之门，一道墙隔着生与死的距离。时间每一分钟都很难熬，八点半、八点四十、九点、九点半、十点、十一点、十二点，越是时间的推移，越是害怕。我们第一个到手术室门外，期间不同的人群来来往往都将自己的亲人从手术室接走，而我们一直到最后，一直到只剩下我们。

十二点十分，我扒在手术室门外的玻璃缝上往里看，看不到任何人影，我躲过其他人的目光，渐渐的，那道门就在我眼睛里模糊了，我很害怕，我很绝望，我哭的很纯粹，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欠妈妈的太多，这一生还不完，妈妈用她的一生来给了我一个景秀的人生，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第一感觉自己是多么的脆弱易碎，我也第一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从前那个孤傲的我可能会因此成为过去。

默默念了一万遍阿弥陀佛，医生却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手术很成功，另一个是妈妈的身体非常虚弱，一般人麻药手术后半小时就可以清醒，而妈妈却一直没有醒。期间医生给我们看了手术切除物。整整两大袋子。这两大袋子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给了我狠狠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我对妈妈的忽略，内疚、自责和惶惶不安，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妈妈怎么会切掉把我养大的乳房。

推出手术室的妈妈，依然没有醒。微微张着眼睛，失去了光泽，嘴里插着各种管子、尿袋、血壶，我从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我紧张的不能自己，却又要装着若无其事，我怕妈妈紧张担心，我紧紧握着妈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妈妈也在微微的回应我，时不时握紧我的手，好像无私的告诉我，不要紧。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妈妈的生命。

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要面对离别，我愿意死在妈妈生命结束之前，因为我看不到妈妈离世，我就不会伤心，这种想法很混蛋，还是为了自己的自私。我有曾经想过，妈妈生命在我的心目中是90岁以上，我觉得我陪妈妈一甲子年，这才圆满。而我决不肯妈妈此时离开我。我调用了一切可以调用的资源，想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只要妈妈在我的生命里。

48个小时结束后，妈妈终于清醒过来，却又陷入手术带来的痛苦中去，妈妈一辈子刚强，不肯落泪，把所有的事都自己扛，听到老家四姨打来的电话，姨娘在电话里一句姐姐就放声大哭，我看见妈妈忍不住呜咽，我妈妈不是怕死，是怕亲人伤心，是觉得对不起亲人，而我在一边也是无法隐忍，妈妈为了我送我去她的故乡念书、参军，为的就是我的未来。也有可能妈妈在昏迷期间想起她的一生，用我的话来说，你跟了我爸一辈子，不值，因为他不是一个懂你的男人。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宁愿忍受万箭穿心，也不会喝那一碗孟婆汤，因为我不能忘记妈妈。

我一定要找到妈妈，还做你的儿子，那一生我做你心目中合格的儿子。我一定要找到妈妈，娶我的妈妈做我那一生妻子，一心一意一辈子完成妈妈的梦想。我一定要找到妈妈，让妈妈做我的女儿，你这一生怎么爱我，我那一生加倍爱你。